第807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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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皆服,他知道自己已泥足深陷。

    药丸从来不会多给,即使他外出办事,弈者也是委托鹤先生定时提供,并且要盯着他当场服下。时至今日,他手上也只存有一颗,在诏狱出示给苏晏看之后,苏晏反应激烈地丢弃于地,并告诉他自己绝不允许这东西存在于大铭的任何一处角落。

    这是沈柒第一次从苏晏眼中见到如此纯粹的憎恶之色,所以他将这最后一颗药丸碾碎为鞋底尘泥,尽管心里知道自己下次发作在即。

    他见过那些发作者的模样,较之诏狱里受酷刑的凶犯更惨烈,简直不似人形。那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痛,而是一种摧毁神志的极致渴求,一刻不得满足便一刻堕入畜生道,永不超生。

    沈柒不知道自己到时还能不能保持理智,倘若不能,至少他得找个密室将自己牢牢藏好,以免失控时做出什么伤害苏晏的事来。

    他背靠墙柱,坐在冷硬的砖石地面,浑身上下开始发颤,痛楚如蛇群在皮肉与骨缝里爬行。他几乎在瞬间汗湿重衣,用双臂紧紧环抱膝盖,手指紧攥臂上的衣料,骨节咯咯振响。

    这时,他听见了脚步声与推门声。

    门当然推不开,于是推变成敲,又变成砸,此刻他最不愿听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……七郎!是你吗?我知道你在屋里,开开门,我想见你!”

    指尖在手臂上抠出道道血痕,沈柒感觉自己连呼吸间都喷吐着火与毒,狠咬牙关绝不吭声。

    门外苏晏砸了半晌,反锁的门没有任何动静,连窗户都是从内封死的,更是肯定沈柒就在屋里,但他进不去。

    正在焦急间,他听见一个冷亮的声音,前半句似乎还在较远的上空,后半句已到他身后:“大人,属下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苏晏惊喜地转身:“阿追?”

    荆红追一袭灰衣如雾霭,身上只佩一笠、一剑,孤峭而兀然地出现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“我见京城方向有火光冲天,担心弈者余孽反扑,实在放不下大人的安危,所以违令提前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回来得正好,能否帮我把这扇门打开?”苏晏求助。

    荆红追望向房门,眉头微皱:“屋里有个人,劲力失控、气息狂乱,大人不宜接近……唔,是沈柒?”

    苏晏道:“他是犯病了,阿追你帮忙开个门,我进去看看他。万一他失控,不是还有你在旁嘛。”

    苏大人用恳求的眼神看他,荆红追抵不过,并指为剑在门缝处虚虚一切,里面的门栓直接断为两截。苏晏迫不及待地推门冲进去,因屋内太黑,险些在门槛处摔了一跤。

    荆红追一手拉住他,一手亮起火折子,弹向桌面的油灯。

    苏晏终于看清了被锁链围困的沈柒,心痛地失声唤道:“七郎——”

    沈柒自臂弯里抬起脸,双目赤红,神态狰狞,直如画本中的夜叉罗刹一般,厉声喝道:“出去!都给我滚!”

    苏晏怎么可能被他吓退,扑上前去紧紧抱住。沈柒的身体滚烫得像团火,浑身肌肉紧绷仿佛一根抻到极限的牛筋,衣衫全是湿的,苏晏难以想象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,不禁眼眶潮湿,哽咽道:“七郎,我都知道了。你能忍住渴求丢掉那颗药丸,就一定能熬过发作期,我陪你……”

    沈柒嘶声道:“荆红追……带他走!走远点!”

    荆红追不太了解苏晏口中“药丸”的效力,但见过七杀营用秘药控制血瞳刺客的情景,直觉沈柒此时正陷入危险境地——不仅自己危险,接近他的人也危险,于是上前握住了苏晏的手腕:“大人先退后些,以免误伤,我来看看他的情况。”

    苏晏不肯走,只挪开了一些,给荆红追腾出半边胳膊:“阿追,你用真气探一探他。”

    荆红追只得搭上沈柒的脉门,片刻后说道:“他内息大乱,血脉如沸,在平复之前想必都将剧痛无比。”

    “有多痛?”苏晏颤声追问,“他有多痛?”

    荆红追沉默了一下,答:“我说不出。也许我从未经历过这种痛楚,即使在兽巢一样的七杀营待了那么多年。”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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